有种回家的感觉
——为《新京报》八周年而作
绿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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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2003年9月23日走进永安路106号,到2011年5月23日走出幸福大街37号;从2003年11月14日新京报书评周刊创刊,到2011年5月14日总第376期。7年零8个月,这是我和新京报的缘分。感谢新京报的兄弟姐妹们,再见,我爱你们!
以上是我离开新京报后发的一条微博,几百位朋友转发和留言表达他们的祝福,让我那几天沉浸在感动和怀旧中。和我同一天离开报社的是体育部主编王谨兄弟,摄影部主编陈杰在微博上发了我俩的照片,表达了他对我俩的欢送和祝福,这张摄影师独特角度的照片,对处在离别中的我弥足珍贵。
@摄影师陈杰:我腰间别着徕卡,常在报社或同事聚会上,有意无意随手拍些他们放松时的状态,不料,随着时间的流逝,一些照片渐渐成了珍贵的记忆。今天,我最好的朋友、师长@阿丁和@绿茶离开了《新京报》,去了他们热爱的纯粹做文学的地方。无论在何方,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,继续我们理想的方向。
我珍藏了这张照片,看到摄影师镜头下不一样的自己,在告别的时节,这样放松的我的确很难得,我喜欢这种状态下的自己。很多朋友留言说,绿茶这张照片很传神,真的吗?谢谢朋友们。
最后一天在报社,和我同时入社的好兄弟金秋,用手机在我不知道情况下拍了我在工位上的背影,这么多年,我都没和我的工位合过影。人老了,越发脆弱了,看不得这些,这张照片让我老泪暗含。
@靠谱的金秋:@绿茶在报社最后的几分钟,明天开始履新。新京报2003黄金一代里我很佩服的一位,很抱歉不能参加欢送局,改天单喝!
那天散伙饭,金秋没来很遗憾,因为他是文化副刊部的老同事。后来文化副刊的同事一起去温州大排档吃散伙饭,2003一代的还剩萧三郎、涂涂和邓玲玲,其他兄弟姐妹都是相继加入这个团队的。这顿饭吃的很欢乐,因为我们,都还很近,虽然是告别,但好像没有真的分开。饭后,老武兄弟发微博说:
@武云溥:刚吃完@绿茶的散伙饭,回到家楼下再买点烤串啤酒。浮生若梦,没有不散的宴席。席间绿茶跟萧三说,俩人都是新京报创刊就在的老人,夫妻相守尚有七年之痒,同事八年,真他妈不易啊。
是啊,不易,但这样的坚持真的很美好。每次回味,那份美好一直伴随着我。
@萧三郎:2003年9月,书评三剑客被@李多玉、@王小山招募来创办书评周刊。我之前做过报纸,@涂志刚之前在出版社,@绿茶之前在网站,三个人谁都没弄过书评周刊,至今,即将8周年! 同感慨之!
@王小山:想起绿茶当年,风华正茂,一进报社就被@林野王 折磨得晚上哭着到处约稿的日子……
这个林野王是《南方都市报》过来牵头协助我们几位菜鸟创办《新京报书评周刊》的王来雨,他用南都那种习惯性毙稿的方式,对待我们几头还不知道报纸是怎么回事的人,的确让我差点崩溃。但坊间传闻的“我被毙稿后回家抱着老婆哭着到处约稿”有些夸张和被演绎了,你们谁看见我哭啦,你们全家都毙稿后哭啊。
不行啦,告别成了怀旧,越发让人想念了,一切要从头说起。八年,不长,但怀起旧来,且得说一阵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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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3年9月的某天,邮箱里收到落款“子非鱼”的邮件,信的内容很简单,大意是:收到你的求职信,请到《光明日报》七楼找王小山。我知道子非鱼,也认识王小山,当年的我们,都是在网上混论坛的,这些ID都熟。
9月23日,我第一次走进永安路106号大门。电梯停运,径直爬上七楼,后来发现,这个楼的电梯基本上都停运,爬楼,成了我们加入《新京报》的第一课。
闹哄哄的七楼大平台看不出一个报社的样子,我挨屋子找王小山,找着了,小小的屋子里囤着很多人,当时屋里我认识的还有迟宇宙。我怯怯的进来,看着这帮站没站相,坐没坐相的人囤在一起,有点紧张。
好在认识王小山,他的一句话让我踏实了下来。“你还用面试啊,直接入职”。没多一会儿,子非鱼回来了,我们真的聊不到5分钟,就直接入职了。
中午就和大家一起吃饭了,这一吃,就吃了好多年,报社周边的饭馆吃的遍遍的,好在后来报社搬家了,但幸福大街还没永安路附件饭馆多呢,这些年来,我还不时地溜回虎坊桥,去热盆景,吃怀旧餐。回想当年一帮人呼呼啦啦吃饭的样子,真的美好。
如今的热盆景,生意更火了,开始排队了,前几天刚去吃过,和好几拨人拼桌才吃上。快吃完时,听见有人叫我,有点缓不过神,像在梦中。回头看见原体育部阿丁、阿乙、曲飞等老男人进来了,他们也怀旧来啦。
说到饭馆,不得不顺带说说报社正门口的“憨大憨”,这是一家够得上“五星级”的苍蝇馆子,每天进进出出都能看到《新京报》同事在这里用餐,守着门口,守着那么多条吃货,这家饭馆愣没火起来,但是,我独爱他家的“梅菜扣肉”,曾经连续半年一直吃他们家“梅菜扣肉+米饭”的外卖,不爱爬八楼上下吃个饭的我,就留下这么点记忆。当然,当年著名的窦唯新京报烧车事件,也发生在“憨大憨”门前。
跑题了。再说2003年9月时候的我们。
上班就是开会,其实不算正儿八经的开会,没有任务,没有主题,想到什么就说,说不清楚就算,来回来去来回来去,部门同事间没多久就熟的不行啦。那时候,在王小山带领下,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吃饭、喝酒,上班吃饭,下班喝酒。
这样的好日子没多久就结束了,进入10月份,一系列的培训就开始,邀请了很多业界名家来破败的大会议室讲座,记得有《读书》前主编沈昌文沈公,传媒学者展江等,那时候,听听讲座都是美好的事情,因为我们对未来充满期待,这些讲座其实也都在讲传媒的未来和中国的未来。
再就是采编资格培训,说起这个气人,我来之前在原单位已经拿到新闻采编资格证,新京报这边说原来的不行,需要重新培训考试,就这样,又经历了小一周的学习,于是,我手里拿着两个采编资格证,但盖的红章都是“人民日报培训中心”,只不过是所在单位从《人民日报》改为《新京报》而已。
整个10月,培训不断,大会不停。同时,有越来越多的同事通过现场招聘会的形式陆续加入这个集体。
在我决定来《新京报》时,那时候的《新京报》对外的名字叫《北京时报》,后来,有了一个更让人兴奋的名字《京报》,我的第一盒名片,上面赫然印着《京报》文化副刊部编辑。可惜这盒名片从没起用过,就成为私有的藏品。也许哪天《新京报》办历史展,还能作为物件之一拿出来晃晃。
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。除王小山和子非鱼,我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姑娘。偶尔翻看自己刚到新京报时的照片,唏嘘不已,原来曾经这么年轻过。去年社庆时,出了一本七周年画册,老戴序言的标题叫“往事如歌”。翻看画册,每页每张照片都那么往事如歌,往事如诗。
3
2003年11月8日,《新京报》成立大会在报社对门的前门建国饭店举行,首任总编辑程益中发表创刊演讲,那场激动人心的演讲现在再看,依然让人热血沸腾,想当年,在台下听到这场演讲的我们,该是如何为我们的未来欢呼。
“时间真的开始了!历史真的开始了!”
那次演讲后的3天,2003年11月11日,《新京报》横空出世,一出生就风华正茂。再3天后,《新京报书评周刊》也稚嫩创刊,创刊号上,我们喊出“从今天阅读未来”。从此,我的生活和这份《书评周刊》捆绑在一起,一起走过7年零8个月。
子非鱼把萧三郎、涂志刚和我三个人召集起来,说要做一份《书评周刊》,一份中国的“纽约时报书评周刊”,说实话,我当时都没看过这份“书评周刊”。我们从零开始。
南都王来雨临时过来帮我们搭台子,习惯了南都风格的他,从选题会开始,就把我们折腾的不知如何是好,我甚至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我把认识仅有的文化界人士都找了一遍,总算约来几篇所谓的书评,堆到版面上。
当大家都沉浸在创刊的喜悦中时,“我们仨”(萧三、涂涂和我,当时,杨绛的《我们仨》刚好出版,我们仨就自封为“我们仨”,创刊号上,我们真起了一个栏目叫“我们仨”,轮值写编辑手记)却正陷入疯狂的约稿和组版中,直到11月12日,我们终于“有模有样”地拿出16个版的“书评周刊”,开始沾沾自喜起来。
但是,王来雨枪毙了我两个版,这晴天霹雳顿时让我招架不住,那一晚,我真的不眠了。我如今已想不起来我是如何拯救了那两个版,也许是王来雨或王小山帮忙救了火,但当11月14日《书评周刊》创刊号印出来时,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浮云了,我笑了。
接下来的一年又一年,我们奉献着一顿又一顿阅读大餐。
我们举办过“华语图书传媒大奖”,还有接下来六届的“华语图书传媒年选”;还推出过一年一度的“100个人的阅读”,让社会各界名流来分享他们的私人阅读;我们设立“书房风景”,带读者走进爱书人、学者、作家和明星的书房;我们坚持“图书排行榜”,带领读者走进书店,阅读那些被大众阅读的书;我们每期策划专题,以独特的视角分析和解读一本书、一个人和一种出版现象;我们发布书情,第一时间告诉读者那些新书出版,哪些好书在路上……
我们这几年就做了一件事——发现好书,分享阅读!
就像《书评周刊》的口号一样,阅读需要主张。这是《书评周刊》历任同事以自己的立场和主张下,为读者发现好书,分享阅读。
如今,我已离开这个岗位,但这七年多的分享阅读让我由衷觉得幸福,经常还能听到读者赞赏《新京报书评周刊》,我都很愿意接受,并且像一种荣誉一样纳为己有。我在介绍我自己时,总愿意加上一句,我以前是《新京报书评周刊》编辑。
我如今办有一份属于个人的阅读分享杂志《绿茶书情》,这份刊物实际上是我作为《书评周刊》编辑的一份延伸,我愿意把自己认为的好书,更大限度与读者分享,而网刊的形式貌似更有利于传播。
每次回报社找老同事吃饭,都有种回家的感觉,这是一位《新京报》老员工的真心话。
我感谢《新京报》赋予我的一切,我热爱这份工作。当《新京报》将迎来自己八岁的生日时,我真心愿意回去看看我曾经的家和家人。
2011年9月13日